自我的容器(2)
作者or编辑: 青春励志 发布: www.7lizhi.com 时间: 2013-03-24 阅读: 次
2007年，他几乎已下定决心辍学回国。为了安抚他失控的情绪，徐熙砚辞掉了上海的工作，飞往康奈尔，陪读大半年。宋刚一完成学业，就迫不及待地回到广州。他在华南理工谋得一个教职，并与朋友一起创立了建筑师事务所，他既是合伙人，也是主持建筑师。
眼看可以过安放爱情的日子，命运的躁动却还未退潮。康奈尔陪读的那段时日，唤醒了徐熙砚未圆的那个梦，她重新思考自己的未来，再次感到还是应该去美国读一回书。她不断寻觅着自己，坚定、自由而无拘束，宋刚一直迷恋她这一点。但那有童话色彩的春天，什么时候才能到来，那在幸福中摇摆的渔网，什么时候才能收回呢？在广州的两年里，她没有再找工作，而是一心准备申请学校。宋刚很希望把要孩子的事情提上日程，但她的心理与生理状态都不在。相守再一次阴差阳错，超乎对错的逻辑之外。两年后，徐熙砚去了旧金山，宋刚开始在全国各地奔波业务，通勤的旅途就换成了广州与旧金山。
爱情的容器还是安然存放着两个人的自我，哪怕若即若离，精神上的纽带却极有韧性，容纳着心血来潮的小错位。对宋刚来说，这份爱情是他通往回忆深处的走廊，无从拒绝的从前，锚定他的自我身份，与少年的故乡和自我紧密相连，不再焦虑。他的自我，已经融化在爱情的容器里。等待虽漫长，忧伤而自然。宋刚的建筑师事务所慢慢做得有名气，他还入股了一家建筑设计研究院。徐熙砚的学业也会在2012年结束，漫漫12年等待的重逢，终不会再有悬念。
但巨大变故轰然而至。2011年初，宋刚的父亲在绘制工程图纸时中风，晕倒在办公室，两天后才被发现。他正在外地，一接到电话，便流着泪往家赶。父亲倒下，加重了他母亲长期的精神忧郁，她也入院治疗。3个月后，他的母亲终于被精神分裂症撕裂，（www.7lizhi.com爱情文章）从医院十多层楼高的地方跳下，虽然活着，却全身粉碎性骨折。宋刚说，那一次，当他接到家乡亲戚打来的电话时，他没有泪，行尸走肉般回到湖南。人生急转直下，“所有的欲望都回归到最本能。爱情的憧憬全部让位给最最基本的欲求——生命；为了维持生命，必须不停地工作，工作，别无他念”。“我瞬间与过去的自我告别”，“生命的物质存在以极端的方式占据了毋庸置疑的制高点”。2011年，宋刚奔走于长沙的各大医院，为母亲求医。后来，经人引荐，他到香港去看专家。医疗费很贵，赚钱对他来讲义不容辞。“最有成就感的事情，就是把妈妈推在轮椅上，到香港走了一圈。她全身都不能动，但大脑还清醒，她口齿不清地说，香港很好，我高兴得流泪。”
在康奈尔烦闷无聊时，宋刚曾虚构一个“刘大妈”与他对话的系列故事，探索人存在的意义和心灵的栖所问题。他曾戏谑地写：“我问大妈，你觉得人生有什么意义？大妈说，我不知道，我只知道生命本身就是一种奇迹。我说，你并没探讨人生，而只是关注于生命这种物质的形式。大妈说，这就好比你和女孩约会，和一个漂亮的女孩约会，你觉得你的生命灿烂，和一个丑但是善良的女孩约会，你觉得人生富有意义。我说，你究竟在说什么？大妈说，人生和生命其实都是你约会的女孩，当你躺在病床上，不知道在一系列的检查后，医生会告诉你怎样的结果的时候，你就会知道，你关心的是人生还是生命。”这段话就像不祥的先兆。宋刚说，母亲坠楼那一刻，他对爱情的要求“彻底退回到生命的本质，却无暇关心人生”。
断裂的自我，突然间无法再在爱人身上投射。“我突然开始设想，如果徐熙砚一直在我身边，也许会是另一番模样；如果她是一个普通的女人，不聪明也不漂亮，过平凡的日子，帮我一起操持和照顾父母，也许又会是另一个故事。”“我无法想象，我与她幸福地相爱，母亲却躺在病床上，生命迅速消逝。”“我仍爱她，直到现在还很关心她，但我已无法与这份爱情共鸣。”徐熙砚以她本来的模样赶回国来，依然超尘脱俗，与当下保持着距离，在此刻显得有些淡漠。她说，她的直觉告诉她，宋刚不能陷进情绪的漩涡里去，健康人的生活必须还要继续。她很快结业，回到广州，这一次，她希望能有个孩子。然而，她却难以唤起宋刚的共振。
宋刚想放弃，徐熙砚拒绝。她说，她会一直等待，直到光再次亮起来。她仍相信，曲折往复的爱情，如柔韧的容器，盛纳不可知的命运中充满变数的自我。但谁又能知，这一次的等候，是否枉然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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