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花那么凉
烟花那么凉
12月31日,2012年的最后一天,我独自倚靠在阳台上,对着夜空发呆。
夜空无月,一片哑然。
静默与静默对视,太容易生出一些小忧伤。那些在时光里老去的伤痕,仿佛一下子又年轻起来,道道清晰而深刻。像数天上星星细数那些伤痕,才猛然发现——原来自己已伤痕累累,怎么数也数不清。数来数去,把心也数得酸酸的,不是滋味。
夜,有些凉,有些风。泪水迎风而下。
兜里的手机开始不断振动。全是祝福新年的短信。不知被转载了多少次的短信。
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。
终于有一条短信,那么与众不同——
“刚给前男友通了电话,试图挽回,得到的却全是奚落,毫不留情的奚落”。
发短信的正是她,与我无话不谈的她。
她和他恋了两年多时光,爱得缠缠绵绵,死去活来。有一天,突然就分了手,生命的主角一下子变得毫无瓜葛。毫无理由,毅然决然。他们分手已半年有余,可她总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。一到夜里躺下,脑子里就会浮现与他一起的点点滴滴。一想便无法入眠。越想越是难受。
久了,连被褥也沾满泪痕。
她是性情中人,特別痴情。痴情得有点让人心疼。
我立马回复她:“散就散了吧。聚在一起是有缘,终又分离是无分。有缘无分,何必恋恋不忘。”
刹那间,夜空里全是烟花。一朵朵盛开,绚烂无比。
那些烟花呀,绚烂着谁的新年祈愿?
我不知。
心里没有一点红尘热情,连烟花都是凉的。比夜更凉。(http://www.7lizhi.com 精美散文)比风更凉。凉到心里,结成块块坚冰。全是寒,透心的寒。
又想起了她。
自从与她分手,便再无联系。分得决绝而彻底。
她最爱烟花。每次有人燃放,她总是第一个冲到窗边看。每次看都像是第一次——快看,快看呀,多么绚烂的烟花呀!
我们有个约定:等毕业了,去江南看一次烟花。
可还未毕业,爱就苍老了,情也绝望了。
那一年,去江南时,真的见到了烟花。我一个人去的,带着两个人的约定。我是流着泪看那些烟花一朵朵湮没在夜空中的。
这一切,她一点也不知。
有些约定,终究只能由一个人来完成。
张小娴说,爱情就像烟花。
一点不错。
爱情是绚烂的,在最美好的时光里,彼此照亮,相互温暖。爱情也是短暂的,绚烂过后,便是永久的暗夜与沉默。
明知爱情纵然美丽,却是短暂的,也要奋不顾身地爱。就像烟花。夜空寂静,而烟花绚烂过后的夜空更加寂静。我领略过那种寂静,心底会无由地生出些忧伤,忧伤趁着烟花味还未散去,弥漫开来,直到想流泪。结局已明了,可等到下一个夜,还会毫不迟疑地燃放烟花。然后,忧伤,流泪。
我们都如此。
烟花还在此起彼伏地盛开。
她又发来短信:“你看到烟花了么?好绚烂。可越是绚烂,我的心里越是凉。”
我回复道:“爱情就像烟花。”
她久久不再发来信息。
她一定是流泪了。于离散爱情里无法自拔的人,面对如此绚烂的烟花,没有办法不流泪。或许,流了泪,也就明悟了。
烟花都凋谢了。夜空又恢复一片寂静。忧伤的寂静。
我抹干眼角的泪水,打开电脑,准备写下那些忧伤的记忆。在忧伤中记录忧伤,尤为真实,特别深刻。她还是又发来了短信——
“烟花那么凉”。
是的,烟花那么凉。
我看了看时间,零点23分,已是新的一年了。没再回。
范宇,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。作品见于《散文选刊》《当代小说》《青年文学家》《北方文学》等报刊。获得首届“孙犁文学奖”。散文《水磨镇的微笑》被用作2011年四川省资阳市中考语文卷阅读题,入选近百家中学语文教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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